[信仰网刊 | 第十六期 | 2004年6月]

一次关于信仰的谈话

赵巍


前记:最近与文坛一著名诗人进行关于信仰的谈话。诗人博览群书才华横溢,却时常闷闷不乐并有怨恨在心,为整体文坛精神的堕落和良知的丧失而痛苦和哀叹。他是那种注重精神甚于物质的人,在人们物质欲望泛滥并让这种欲望成为主宰的时代,他是一个不合适宜而最终成为愤世嫉俗的人。诗人的精神出路何在?笔者与诗人有相似的心路历程,最后在基督信仰里找到了答案。这次谈话是对信仰的剖析和反思,是对神恩典和带领的感恩,旨在鼓励我的诗人朋友有一天也能在基督真理的光照下找到最终的精神家园。

         在黑暗中行走的百姓,看见了大光;
         住在死荫之地的人,有光照耀他们。
                  以赛亚书9:2
  你问我如何走上信仰的道路或者用教会的语言是如何信主的,这个问题问得好,因为一直来我也很想梳理自己的信主经历。事实上,在教会的团契中,我几乎没有分享过我的信主见证,因为我觉得很难在短短的几分钟把自己对信仰的思考挣扎和圣灵的带领表达清楚。我并没有经历什么戏剧化的事件或者神迹,很难确定我是在某时某刻成为了一个真正的信徒,对我而言,信心是一个过程,原像一粒芥菜种,慢慢长成大树。这其中有所谓理性的思考和判断,也经历了神一步步的带领、管教、爱和启示。当我回过头看我走过的人生,每一步都有神的美意,仿佛为最终走向信仰归宿作预备。神作工之奇妙非人心能测,但为了叙述的缘故我仍试图把我的信仰历程逻辑化,愿我的分享能为你的困惑带来一些帮助和启发。
  还得从童年谈起。不知你是否认同,早年的经历对一个人影响很大,甚至是一生之久。我在其他文章也提到童年失去母爱使我的一生蒙上了阴影,母亲的不幸病故对我幼小心灵的震撼是巨大的。母亲曾经是家里最强健的人,她比我的父亲年轻很多,当突然有一天昏倒在下乡的途中,医院检查的结果已是肝癌的晚期。我没有亲眼目睹母亲如何为疾病折磨而最终走向死亡。那时我们住在广西最偏远的一个小县城,那里的医疗条件不足对付这种让全世界医生都束手无策的绝症,母亲被转到省城南宁治疗。三个月后父亲捧回了妈妈的骨灰。我那时还小只有六岁没有被带到省城参加母亲的火化仪式。我对母亲的外貌和外形几乎没有任何印象了,但父亲手里捧着的骨灰盒却成了我对母亲唯一的记忆。这一不幸的事件使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对人生很悲观:人活着很快死去又变成灰,人生实在没多大意思。同时也对生命感到极大的恐惧,因为亲人的意外病故使你感到死神其实离你很近。于是,人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以及人生意义的追问,对我而言,不是离实际生活很远的形而上的思考,而是与我的处境息息相关的真切需要。对于像哲学家这类整天去苦恼在平常人看来不证自明的东西、去追问人的本质宇宙的本原人生的意义跟吃饭毫不相干问题的人,我感到很亲切,我觉得人要对活着又死去的现实境遇作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童年因母亲去世对生命虚空的强烈印象使我从很小的时候就有一种“终极关怀”的情结,所以有一天会关注信仰成了一件自然的事。圣经第一次强烈撞击我的心是看了《约伯记》,这一成书于大约公元前两千年的族长时代的书卷就提出了惊人的问题:上帝为什么允许苦难发生?人的智慧是否可能理解和企及造物主的智慧?在大能和无限的上帝面前,有限的人是否只能以顺服作为回应?我惊讶:如果不是来自上帝的书,一个仍处在蛮荒时代的民族怎么会对人类的处境表达出如此深刻的终级关怀?这样的好奇心使我产生了要了解圣经的强烈愿望。
  我对圣经的重要主题罪的认识与对文学的爱好有关。你问我一个学理科的学生为什么会对文学情由独钟?我个人觉得除了一生热爱诗歌的父亲的遗传外,人生的遭遇是重要原因。童年失去母爱产生的另外后果是:使你的一生都很渴慕爱。因为你很早就失去了与你血脉相联的纽带,从此以后你再也感受不到“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这种细腻和舍己的感情,再也没有人能及时地感觉到你身体的每一处疼痛情感的每一次需要。我也曾经有过继母,她当然也是心眼不坏的人,但她不会打心底里来疼爱我,从来没有给我买过一件新衣服,这不能怪她因为我们之间不可能产生这种血肉相连的感觉。所以,童年失去母爱是人生非常痛苦而又无法弥补的遗憾。我把这种痛苦转移到对读书的热爱上,因为在书中的世界里你得到了在现实生活无法得到的满足,这里边有很多人像你一样也遭遇了生活的不幸和心灵的伤害,更像你一样忧郁敏感那么渴望爱。记得还在小学的时候,我的一位堂哥给了一本在文革中幸免于难已经发黄的法国文豪散文诗鼻祖沙尔.波德莱尔的集子《恶之花》和《巴黎的忧郁》,那么小的年纪我觉得我很能体会诗人对人生灰暗的印象和内心对美和爱的强烈渴望。文学给了我莫大的安慰,伴随着我走过童年的孤寂和人生的春秋风雨,文学家成了我最为景仰的人。但后来对文学的兴趣逐渐减弱而几乎把精力转移到对信仰的关注上,是因为我在文学里找不到出路,就像你现在的状态一样。我虽然不像你是圈内人对文坛的丑陋和堕落有深刻体会并深受其害,但也对此早有耳闻。特别是作家对感情的放纵和轻率以及为了出名背后的肉体和金钱的交易更是有目共睹。我在想:为什么那些在作品里极力追求真善美的人,在现实中有如此丑陋的一面?是因为他们是很虚伪的一群人吗?或是有一部分人他们天生就像你在一篇作品的描述“他们需要的只是像猪一样的赖活着,像狼一样地招摇着,满载的不过是他们的兽性、贪婪、张狂、霸道、下流和无耻”,而另一部分的人“依照事物的本质,过着绝对诚实生活的人”。我不敢苟同你对作家群作的高尚和卑下的两类划分,我虽然不是作家但热爱写作,我深信所有作家在写作的那种状态下是非常真诚的,也就是说他们笔下的文字是内心思考和想象的真实流露。问题是当他们回到现实生活,在利益面前却表现得如此脆弱,与普通人并无二异,为什么?我意识到这是人性中罪的问题!对一些人来说可能是无法抵挡金钱的诱惑,另外一些人像你敬仰的诗人海子难道没有因为他的狭隘和偏激导致他的毁灭吗?文学家以追求人类的精神品质为己任,却无法摆脱人罪性的捆绑。这是人类可怜的真实处境,人在精神上根本无法自救。圣经以绝对口吻发出感慨:“没有义人,连一个也没有!没有明白的,没有寻求神的;都是偏离正路,一同变为无用。没有行善的,连一个也没有!”(罗马书3:10-12)我为圣经对人罪性的深刻洞见和准确描述所折服。
  与你抱怨大多数人在精神上无可救药相比,我的另一位朋友觉得圣经对罪的描述言过其实了,大多数人不坏。我也不敢苟同于她的观点。当谈到罪我总是与我们这个民族对文革的恐怖记忆联系在一起。我出生在文革,没有亲身经历文革的苦难,但却生活在备受文革伤害的家庭背景中。我的父亲由于政治上的迫害形成了非常暴躁的性格;我的同父异母的姐姐曾经是一心向着毛主席的红卫兵,却在随后的一场革命青年上山下乡的活动中被折磨得精神崩溃,最后走向上吊自杀的绝路;我的叔叔在文革的暴乱中被人从家里拖出去活活打死;我继母原来的丈夫被人挖掉眼睛,从桥上丢下河里活活淹死……生活在一个破碎和充满仇恨的大家庭,我深深体会到这场灾难给每一个心灵造成的巨大伤害。而你知道文革这场暴乱参与者很多是普普通通的干部、工人、农民和学生。你可以看到当一个社会、一个政权鼓励人们斗争、仇恨和暴力时,人性的丑恶被全部暴露无益。文革的惨剧和奥斯威辛集中营的烟火一样是人类罪恶登峰造极的丑剧。“我是在罪孽里生的,在我母亲怀胎的时候就有了罪。”(诗篇51:5)圣经对人类罪恶天性的描述毫不夸张。
  当我低头思考人的罪而抬头仰望十字架的耶稣,我很快无论从感情和理智上都能接受他是人类唯一的救主!因为他深深体会人类由于罪带来的破碎和灾难,带来与神隔绝必走向死亡的命运,所以他甘愿死在十字架,用他的宝血来唤醒人类已死去的灵性:“父啊,赦免他们!因为他们所做的,他们不晓得。”(路加福音23:34)神的儿子耶稣基督以最屈辱最谦卑的方式“为我们的过犯受害,为我们的罪孽压伤。因他的刑罚,我们得平安;因他受的鞭伤,我们得医治。”(以赛亚53:5)而人类的两大主要思潮理性主义和浪漫主义不能从根本上来改变人类的处境。理性主义已经在两次世界大战的硝烟战火中遭致了自启蒙运动以来最毁灭性的打击,其孪生姐妹共产主义已经在前苏联东欧社会主义实践的失败中遭到了最无情的嘲讽,而浪漫主义弘扬个体生命的张扬,却迷失在个体存在的偶在性不可预知性而最终走向荒诞。圣经告诉我们人类只有在自身之外在永恒上帝的儿子耶稣基督里才能寻找到永恒真理。
  我对圣经的心悦诚服也因为它在指导人们日常生活所表现出的智慧,比如在教导如何处理夫妻关系上。从一个破碎和不健全的家庭走出来,我内心非常渴望有一个幸福的家,有一个疼爱自己的丈夫。可当我真正建立家庭,却无法或者没有智慧去面对与配偶性别、家庭背景、人生经历、兴趣爱好、个性等等的差异。我的很多朋友也有这样的烦恼。我们甚至怀疑作为人类社会核心单位的家庭是否有幸福的可能,但却无法否认人对家庭的需要和对幸福的强烈渴望。我身边那些优秀的朋友包括我自己常常处于这种两难的境地。后来由于工作的关系,接触了不少从国外来的很虔诚的基督徒夫妇,我吃惊地发现他们的婚姻的确很幸福令人羡慕,妻子尊重丈夫,丈夫很爱妻子,即便是结婚多年的老夫妇你仍能感受到他们婚姻生活的甜蜜。为什么?他们向我坦言,婚姻一定遇到很多矛盾和挑战,但他们始终遵循圣经对婚姻两大教导,一是神的诫命“人要离开父母,与妻子连合,二人成为一体”(以弗所书5:31)确定了婚姻的神圣性和不可逆转性;二是“你们作妻子的,当顺服自己的丈夫如同顺服主;丈夫也当照样爱妻子,如同爱自己的身体。”(以弗所书5:22,28),并以此为基本原则来调整夫妻关系并努力营造婚姻的和谐、美好和忠诚。而没有信仰背景的中国家庭一直缺乏婚姻方面的教导,很多家庭的悲剧产生于每个人的利己倾向和自我中心的人生哲学,而这真是人和人关系中的大敌。我心悦诚服的相信,圣经是婚姻生活最好的老师。
  我当初对信仰产生兴趣其中原因之一是因为我发现我接触的有基督信仰背景的西方人相对比我们快乐,他们的心灵表现得更自然和释放,而我自己以及周围的朋友不知为什么内心总不快乐。我们不满意自己的工作,我们不满意自己的家庭,我们拼命地挣钱,挣到了钱还是不快乐;我们要提升,我们读了大学,还要读硕士,读了硕士,还要到海外拿个洋博士。我们不愿把时间留给自己的爱人和孩子,我们不愿把时间留给自己的朋友。当我们成功了我们还是不快乐不满足,为什么?最初带领我圣经学习的是由一对来华任教的美国父妇,他们已经年近七旬,仍像孩童般地热爱生活,关心周围的每一个人,他们平安喜乐富有爱心的生活状态让我感到一种震撼和美,我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愿望:我为什么不能像他们那样生活?我意识到以儒家文化为主导所塑造的中国知识分子的心灵结构是不健全的,我们从小的教育就是要出人头地以迎合儒家文化整体的价值取向,从来没有人问我们的心想要什么,最后我们也不知道我们的心想要什么。而我所认识的在西方基督文化教育背景成长下的朋友,无论是高学历有地位还是从事普通职业的人,他们均表现出对自己处境的最大肯定,因为他们相信神对自己独特的带领,相信自己的地位无论高低都在上帝的眼里具有无比的价值。我意识到要拥有内心的真正快乐,一定要彻底改变自己旧有的思维模式而需要寻找更为合理的信仰体系,因为这种以名利作为价值取向的中国文化缺乏对个体的人道主义关怀从而无法满足人的心灵需要。但我坦诚的说,中国知识分子是受儒家文化影响最深的一群人,名利思想是中国知识分子在信仰道路上最大的障碍。
  我在理性上接受基督信仰的过程中,佛教的思想使我产生一些挣扎。因为在接触基督信仰以前,我曾经试图去了解佛教。它虽然最终没有成为我的信仰,但觉得佛教对人生痛苦的解释很有见地和智慧。就是一直不很明白佛教宣讲的宇宙人生“空”的本质该是一个什么状态,宇宙的本质既然无善无恶,为什么在其因缘学说里还是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应该说宇宙有一个道德的法则在支配,那为什么还要说空呢?基督教相信这个最高的道德法则就是创造宇宙创造天地万物创造人的自有永有的上帝,宇宙的本质不是空而是具有道德的属性。我在理智上更能接受这样的解释,因为从人与生俱来的道德感就能证明这一点。另外,在信教的群体中佛教徒给我总体印象不是很快乐,他们烧香拜佛,仿佛被命运追着跑而生活在恐惧中。不像基督徒群体,大体来说很喜乐,因为他们相信一切在上帝的手中。
  以上是我在信仰道路上所谓的理性思考,这种个人化的领受我相信是神对我独特的带领,它帮助我从理性的层面上来接受信仰,所谓“信仰寻求理解”(奥古斯丁语)。但圣经明确地告诉我们,信心的根源在于神主动的启示和恩典,换句话来说,这种表面上人的“理解”背后其实是圣灵的工作,我为此向大能无比的圣夫、圣子、圣灵的三一神给我的感动献上感恩!
  基督信仰里的神不是高高在上不管人间死活的神,而是亲自道成肉身为人类的罪死在十字架上人格化的神,耶稣升天后,圣灵亲自来到我们中间来带领我们。所以经历神是基督信仰不可缺少的一个重要方面。我的属灵老师在教义上持传统的改革宗较注重理性的观点,不是强调个人经历的灵恩派。但我还是经历了通常我们所说的神秘主义的体验,比如每次在教堂里听到耶稣的名字,我的眼泪就要没有理由地夺眶而出,内心觉得非常非常地感动。还有对圣经和相关属灵书籍的热爱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神迹,特别是圣经,刚开始接触就有爱不释手的感觉,这么多年一直坚持查经小组学习和自己读经,从来没觉得枯燥和厌倦,对我这样一个没有耐性的人,圣经对我有如此持久的魅力,只能说明它“神了”!……圣灵最大的工作是对我内心、价值观和世界观带来的巨大改变。在我以上的叙述中你可以了解到,我是一个内心很绝望又充满恐惧感的人,主却用他的恩典把我从童年的阴影中带领出来,使我学会用积极的(属天的)观点来看待生活的遭遇和挫折并学会用喜乐的心态来生活。我不再试图去证明自己来得到大多数人的肯定,而更多地去思想如何做才更讨神的喜悦,造就自己并使他人得益。圣灵也帮助我建立起一种主动的忏悔精神,使我看到别人眼中的刺,也同时意识到自己眼中的梁木,于是对人对事少了很多怨恨。我真的很感谢圣灵的带领,我感觉从来没有的充实和自信。我知道前面的生活道路还会有很多的困难和挫折,但我会朝着我的属灵父母那对美国老夫妇所展现的基督徒应有的生命状态“信爱望”来生活。
  你谈到信仰能不能救中国的问题。我在这方面没有作过深刻的探讨和思考。我看到的事实是,中国无可避免的走上现代化的道路,没有任何体制和意识形态能阻止人们追求幸福过上丰富物质生活的愿望。基督教信仰并不否认物质的价值,上帝在创造伊甸园时,就预备充足的物质来为人类的始祖亚当夏娃所享用。但是圣经也让我们看到,由于人的罪性,人在追求物质舒适的过程中很容易偏离真理之道而走向拜金主义。中国在追求经济繁荣的过程中导致全世界瞩目的道德的严重滑坡证明了这一点。我承认人在现代社会日益激烈的竞争中有很大的生存压力,但这不应该成为整个民族集体犯罪的借口。我无法预知神在这弯曲背逆的时代如何在中华大地上作他奇妙的工,但我相信就像以色烈民族在各种危难中神会兴起伟大的先知,呼吁人们离弃罪恶的生活,悔改归向神。事实上,神在神州大地上正用不同的方式大大地使用他的百姓。在学术界,越来越多的基督徒学者致力于汉语文化的神学建设;在三自教会和家庭教会中,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加入了侍奉的队伍;还有不少宣教团队(其中大部分是农民)为了福音的缘故甘心忍受物质上的缺乏和贫困;更有无数的普通信徒,他们承受人们的不理解甚至嘲讽和巨大的生存压力,艰难地持守自己的信仰,默默地在各自的岗位上作盐作光。我不知道这些人何时能成为中国社会的主流力量,但他们无疑是照亮人们昏暗心灵的一道亮光。
  最近认真看了你写的诗和写意散文,很喜欢,里面看到我过去的影子。我理解你的痛苦,也很敬佩你在精神上的执着。我很惊讶你对圣经及教义的熟悉。但信仰不止是一套理论,更是一种生命。希望有一天你能真正看到基督信仰给人带来的光芒,让耶稣的生命进入你的生命之中,找到最终的精神出路,享受由主而来的喜乐平安!谢谢你耐心地听我的分享。最后赠上好友红坚转发的远志明先生的一首诗与你共勉:
  

          翻腾的意念不可抑止
          哦,我轻呼一声
          耶稣!
          他便悄悄踏过了我
          我感到他衣衫褴褛
          却气势磅礴地踏过来
          脚步像风一样
          覆盖了我的身心
          那卑微就烫平了我
          那荣光就慑服了我
          那温情就感化了我
          那生命就安息了我
          深夜躺在床上
          翻腾的意念不可抑止
          哦,我轻呼一声
          耶稣!
          他便悄悄踏过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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