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十数年前，有位同工对笔者透露他的一位密友，曾是主流教会牧师，为求功心切，参与了一些灵恩派的活动，越走越远，当然未能说「误入歧途」，但心中总有些难言之隐，总觉得对主流教会真理教义有些「乡愁」和「怀念」，亦有感到一种内里的顿促和呼召，他向我的同工表态，渴望回归。笔者本人亦曾尝试在这方面尽些力量，但因不同组织，也只有徒尽微尽之力。时至今日，时又过了十多年，路也走多了几步，日前在偶然的场合中，见到了那位想要回归的牧师，鬓须斑白，虽仍在其事工上颇有成就，亦甚受其同道尊重，但对未能及时回归，总感到在两造之间仍未能完全被接受；虽在恩主面前仍可谓是忠心耿耿，但总是时时会有些惆怅之感。回想之时，代祷之余，笔者甚多感触，乃作此文以为自省自勉，更望能有拋砖引玉之用，切望当今教会在职在位者对那些出走的人，存有宽容体恤之心，使他们不至成为「回不来的人」（撒下14:14）。为那些想回归主流的人开条回归的路。让神的仆人和神的儿女都能满口喜笑、满舌欢呼。因耶和华果然为我们行了大事，使人归回，好象南地的河水复流。（诗126:1-4）
　　本文特意避开神学及教义的定点立场，目的纯属教牧性的反省，盼望笔者对于今日教会异思、异议者的起源和异途现象作些处理，作为个人的反省和再思，愿与同道同工共勉。
　　一、 主流与非主流的反省：
　　主流和非主流有异于正统与异端，尤异于旁门与左道。从历史性的追溯和分析，我们知道异端、旁门和左道的产生，除了私心、骄傲、嫉妒、怀恨，和现状的不满等卑劣的品德和人为因素外，常是因极端、自恃、固执和特有时事所造成。极端之极，近于异端，异端之极，近于教帮，而教帮之极则为旁门左道。这是一般变更程序难有相左。
　　其实非主流的产生除了执意者的个性和独特见解以外，总不离主流的顽固不化和不能适融应变的执着。我们深信真理是不能妥协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是真理的不变恒常原则，不得妥协。但就因为真理是绝对和恒常的，真理可以容忍邪恶，只是邪恶不能容忍真理。基于真理的绝对性，真理的包容性和宽容性亦随之得着了肯定和彰显。这就是为什么耶稣在登山宝训里说：「神叫日头照好人也照歹人，降雨给义人也给不义的人」因为神是绝对的完全；（参太5:43-48），神是绝对的完全容得下残缺。主对彼得就是一例。
　　洋海之鸿渊宽大乃在于它能容百川而纳百物，这是真理的包容性的描述。主流思维应能包容，宽容非主流。因终有一日，万川皆东流，青山不留住，终必奔大洋。因为最后的最后，最终的最终，他们还是要安然回归主流信仰、主流生活、主流型态。在社会学上是如此，在政治学上也是如此，在宗教信仰上更是如此。因为非主流的发生是一种不幸，是一种偶然中的必然或必然中的偶然，但总不是绝然。诚如山雪溶解下泻时，偶入异途的支流或季节性的河溪，终会回归大川江河，不然就会枯竭而消失。
　　非主流的存在虽是主流的正面挑战，但绝不会是负面的打击。当有一日必会回归主流亲切回忆，不应是日后内疚和悔恨的根由，因主流和非主流只是暂时的别离，为的还不是日后永远的得着（门15）。因为在神的恩眷和美意中，万事都是互相效力，叫爱神的人得着益处，就是按他旨意被召的人（罗8:28）也可让他的名得着称赞。
　　二、非主流的评估和检讨
　　前文已述非主流产生的正面因由，兹不赘述。反正“非”主流的非不是“反”的意思。只要非主流不是传另一位耶稣，另一个福音，虽是与主流稍有差距，但竟是大同小异，本质相同。福音派中的灵恩派是实例之一。自从早期教会的孟他奴主义（Montanism）时至近代的五旬节教会运动和今日的灵恩主义运动，包括前人的敬虔派、清教徒、圣洁派和近日的祷告奋兴主义和自由福音派的祷告成就一切的功利神学和兴盛神学思潮，这些虽都带着人本主义的基因和人文主义的偏激，甚至有时还带有社会福音的偏差，但追根究底，只要没有离开基督和他钉十字架，大致也只能视之为非主流，不是反主流。那些持定因行为得救者，只要在最后的分析中，不否认神恩赐的绝对性，这样他们就是坚持了亚米念主义的教义，仍离不了神的绝对恩典和大能。所以，主流思想乃应镇重自持，乐于接纳。因为相对思维还得依靠绝对思维才能立稳站住。共为主义的救恩思维（Synergistic Salvation）只能在独为思维（Monergistic thought）中才有运作和思考的空间。
　　为此，对那些非主流的人，笔者也有些话要说。若是主流人士坚持其主流教条，为何要因着他们的坚持放弃了教义的真实。灵恩派、五旬节派、福音派不应，也不会放弃福音和耶稣救主教义绝对性。相反的，主流人士更不应因为那些关切人本份的消极忽略坚持神的绝对主权者而攻击那些人，又忽略了他们的关切的因由。既然我们都笃信一切都是出于神，何不竭力保守圣灵所赐合而为一的心。因为身体只有一个，正如我们蒙召同有一个指望，一主、一信、一洗、一上帝，就是众人之父，超乎众人之上，贯乎众人之中，也住在众人之内。（弗4:3-6）
　　从另一方面来看，非主流的存在除了有其固定的意义外，亦不可否认有其固定的价值。从宗教学的研究和社会学的分析中，主流一且成了正统，复以正统自居时，自然会有僵化顽梗因素的滋生，此后亦以传统的捍卫者自居，在社会学和政治学的研究范畴里，正统都会趋向保守，保守的最后反应必是改革，但改革一旦登位后，都会自然而然的走向保守。这样的周而复始似乎不能突破的循环。也正因为这种不能避免的必然，回归是绝对的必须也是绝对的导向。
　　三、 回归和归程的感召
　　百川东到海，终不能西归，此言前者属实，后者则未必。东流的水到了洋海，在太阳的热能下，必会蒸发成了气体，以后也将转成为雨雪再而回归源地且而重复东流，周而复始。这些回归的本然也是回归的必然。在这种的前提下，我们所肯定的并非自然和自然的原理，而是神和神的权能。因为一切都是本于神，倚靠神也必归于神，祂使我们可在基督里同归于一。正为这缘故我们可由下列三点来谈论回归和回归的要诀：
　　1. 主流的回归：
　　主流思维既为主流，常会以主流自居，认定为众支流的总汇，必无回归之需，殊不知诚如前文所述，主流一旦成了正统和正统的捍卫者，必会趋向保守而僵化，而成了顽梗不化，陈老古董，只供陈列无有用途，供人观赏，待人厌弃。从神学、信仰和教义的观点来看，这正是教会的败笔，有正道真理的人，竟没有真理的情操和感动，更丢了真道的感化和感召。讲坛除了陈腔滥调，滥竽充数，懈怠成性，没有活力外，别无他物，更无生气活泼长存真道。这正是主流教会应有回归和解心态的必要。主流的回归应包括下列数点：
　　a. 真道和真道传扬的回归：
　　西方教会的宗教改革回归乃本乎文艺复兴回归精神中的归元原则（Ad Fontes）。这乃为人文的归元。应用在宗教改革上，乃为经文归元，回归圣经。这正是是二十世纪中叶福音派的归元的呼声，回归圣经、回归教会、回归圣灵、回归恩典等原则。其实一切既源于神和神的道，真正的归元应是回归神的真道，藉回归圣经的文本回归，回归到神道的特别启示，也就是耶稣基督的道成肉身和圣经的文载启示，当主流教会信徒能回归真道时，非主流教会信徒才会听见回归的呼召。
　　在此应附带提论述东正教会的回归和回归操作。东正教神学立场一向肯定真理都锁定在初期教父神学的著作中，也就是第一到第五世纪的圣神前辈的思想和论着中。这些被誉为族长教正（patriarch）的人，已为全教会奠定了一切信仰的根基。所以以后一切神学不得有所创意或新译。神学的正统思维运作乃在于静默冥思和忆思反省前人的神学著作为思想。正因为这个缘故东正教会思想，虽向无创意新潮，但亦幸罕有差误歧论。因他们乃不断的回归到原始教父和教正的教义信仰思想中。这种归元运作，虽未免亦有因咽废食的现象，但以后教会宣教事工的缠足和懈怠，未有空前的发展, 但仍多有保守正统可嘉之处！
　　总之正确的回归模式不是机械式的死板，教条性的回归，而是有机活泼的归元行动。正如鲑鱼长成后离开发源地，远游诸海，数年后，成长了，产卵归本时日来临时，飞奔原川本溪，产卵传后。我们亦应接受无明内里生命的催促，回归神恩典和真道的本原，赶紧期望主里最终的安息！奔回归程。
　　b. 真诚事奉和事工心态的回归：
　　教会主流人士起初的爱永远是值得回忆，值得幢景。诚如小孩的真诚和真执，初信基督的人和初膺圣职的教牧都会有那种对神事工的单纯事奉心态，任劳任怨，不计劳苦，不管闲言闲语，立定心志只求神的喜悦的事奉心态。曾几何时一旦上了路，得了志，坐上位，有了权，得了势，无意中变成了以位，以势，以权，以威为荣，自称为传统的捍卫者（The Guardian of the Tradition）和正统的实现者（The Protector of the Oxthodox）。这时再也不是为了事奉，而全是为了事工。虽不求人的喜悦，但更也不在乎神的悦纳了。这时工作似乎比工人重要，事工也比事奉更为重要了。恩赐和表现自然也比恩典和生命的内涵更重要。这种心态怎能与人合一，容人回归？ 实在令人悲切。
　　c. 灵命的归元和合一的感召
　　灵命生活当然包括了个人灵性和教会群体灵性的生活，而后者竟是依赖前者，二者相辅相成。除非带领的人有了灵性的复兴，信徒多会裹足不前。正统主流教会的现象常是平信徒比教牧更属灵、活泼、自由，也比教牧热诚、殷勤，更肯付代价。但基于组织和组织规条，他们在冷漠首领的带领下，除了窒息外，只能私自偷偷的与非主流结连、相交和合作。非主流为他们提供了事奉空间。这些事—旦被领导，教牧发现，轻则规劝，重则警戒停职，后果常是不难想象。这也正是今日非主流教派飞黄腾达的主因之一。最后常是一去不回，越走越远，终无回归路。
　　除非主流教会的教牧信徒灵命有回归和复兴的景象，合一是难于实现，实是近于不可能，有时亦是在所不必。只有当我们在神的爱里有神所赐的安息时，我们才可经历心灵的柔和谦卑，可以听见回归和合一的感召，更可感赞体会神的美意，能收纳那些回归的人，心中满足喜乐。
　　2. 非主流的回归：
　　非主流的出走常是不得已。除人本性的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慨和灵性事奉生活的症候群效应外，就是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的自负私心作祟。前文所述的那位同工的教牧朋友，开始也就是不能忍受在位者的冷漠和冷眼，也不能等候黎明阳光和神时候的到来。非主流人士一旦出走了，不论是和气的、礼貌的离开，或是轰轰烈烈的「出埃及」型的离开，终有分裂教会之嫌。绝裂的伤痕血腥是无情的，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消磨。一般需要十年、二十年漫长日子的慢慢消磨。才会有点头目，但苍巴伤痕尤难消失，历历在眼，叫人想来心中隐隐作疼。
　　在教会论和教会历史的探讨中，教会惩戒的原因大致有三：1.生活败坏，违背真理信仰的罪行；2.违反教义，宣扬异端的恶行；3.分裂教会和自立门户的行为。前者需时一两年方能复原，二者一般最少需时三至五年，而后者需时最长，没有十年、二十年难有希望。长久者形如天主教，圣公会和路德宗，沿革三五百年才有初步的相叙相契的迹象。这一切都是教会的悲剧，还时时仍有受人非议, 阻隔多多。
　　其实非主流的回归，越早越好. 只要能谦卑自省，回想一下弟兄和睦同居的善美，重话轻说，长话短说，好话快说，既为手足，本为同根，何需相煎相逼。看开一点，海阔天空，终有天明平反日，谁是谁非暂且不说，非主流者自应关照自我的心声和神的感召，下列各点更应致意：
　　a. 时态的题醒：
　　离家和离家者的经历实情是冷酷和孤单的，虽然出走前的激昂和出走时的激情和刺激是精神的鼓舞，但在岁月无情的消磨中，曾几何时，所渴望的丰富和日新月异的改革，在所付出高度代价的相比和对照下，又在归宿感的催促下，何不会让人有得不偿失的感触。十年、二十年过去了的回忆, 不全是梦中的纵情诗意，嬉笑怒骂，辛苦工作，孤傲自恃。我们经过了人的冷、漠、刻薄，到头来还不是重蹈了别人的覆辙。这时就是有极大的成就，还得有相当的毅力和坚持。这时或许你会觉悟就是因为你一时的过份真挚和固执，你得孤军奋战，在精疲力竭时还得披上脸面金碧的腮红，穿上盔甲上阵。就在这时何不听听恩主借着酷境时态事实对你的感召。你的家还在，家园还等候你回来耕耘，在我父的家里有你可做的许多事，何苦自打天下。其实, 天下何曾是你的，因为地和地上的都属耶和华！回归的第一步就在眼前。这是时态的题醒，唤起您心灵的回归和感召。
　　b. 心灵的感召：
　　他乡的游子最难面对的是乡愁。乡愁是抽象心灵的感受，但竟是不能逃避的事实和挑战。人不但是受制于历史，更怪的是人亦受制于地理。人的时空性是人存在的先决条件，也是人不能逃避的实在。你生在何处，长在何处，吃何处的米，喝何处的水长大，这些无形的品味成了你身体和生命的一部分永不消失。小时候食物是老大胃的乡愁。故乡的风景、山河, 在你的冥想中叫你难眠，唤你回归。落叶之归根是自然的现象，家的感召却是人性的呼唤。不论你有无成就，你心灵里的家永远是家，不会更改亦不会消失。对神的儿女和教会里的子弟来说，你原属的教会，你信仰生活的启蒙地，永是挥手在呼唤你回归，在神的恩眷中，拿俄米回来了，也带回了路得。虽然她是满满出走，空空回来，成了玛拉，但神的甘甜和得安慰的儿子永是属于她，那上好的福份是没有人能夺去，只要她能回归，神的应许和眷顾永远是她的，她仍然是拿俄米，因为神没有撇下他，使他无至近的亲属，神必提起她的精神，奉养她的老（得4:14）。当你出走时, 不论你是个人还是多人, 您回来时, 你都还可以个人回来也可以带路得回来.但愿神的恩感召那些出走的人归回。或许你就是其中一人。
　　3. 神信实的肯定：
　　约伯说过：「你知道你万事都能作，你的旨意不能拦阻，谁用无知的言语使你的旨意隐藏呢？」（伯42:1-2）保罗亦曾说：「我们纵然失信，神仍是可信的，因他不能背乎自己」（提后2:13）。神的信实是神子民回归的保证。没有人有权柄使出走的人如水泼在地上不能收回。因为神并不夺取人的性命，乃设法使逃亡的人不致以成为赶出不回来的人 (撒下 14:14)。神的原意乃是教会的设立和教会的成全。在成全教会的过程中，人虽有过错差误，但神有恩典有怜悯。在教会历史的实证中，我们确实看到了，人的怒气竟是成全神荣美的工具，人的血气亦成了福音传开的媒介. 因为人的私意不能混乱神的旨意（参诗76:10,腓1:15-18）。那位创始成终的神，必要成全神的善工，直到耶稣基督的日子（来12:2，腓1:6）。当你回归的时候，你虽会有玛拉的苦情，但你仍是拿俄米，甘甜的应许，那衣裳，那鞋子，那戒指都为你保留，神的群羊仍交付你看顾喂养！
　　四、 结束的话：
　　曾在一本杂志上看过这样的话：「只有当你有一个更开阔，更圆满生活状态的时候，你过去所有的非主流才能成为你现在最亲切的回忆，否则可能就是无穷的悔恨。」对一个基督徒和从事圣工的人来说，当我们定出了主流，成了非主流，又活在非主流的状态中的时候，不论成功或失败，但愿我们绝没有失落，也不要失去神的恩。当能回归的时候，应该即刻尽速回归 . 谁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在神的禾场里，好马专吃回头草。因为回归并非失败，回归乃是归元于神和神的道，未必单是归回原有的组织机构。因为真正的回归是归元，是每位神儿女的即刻要务，也正是宗教改革时的壮言：「时时归元（Semper Reformada）」这正是圣经真里的回归模式。
　　只要有这种心态和心境，我们自会有更开阔，更圆满的生活状态。这样我们的过去才可成为最亲切的回忆，因为我们的脚永是站在耶路撒冷的城门内，我们的心永远是惦记神的家，我们永会以父的事为念，也永居住在神的家中，在祂的殿里瞻仰祂的荣美，在祂的殿里求问。回归主流，不再彷徨，也不再流荡，更不让别人流荡不能回归。（路2:49，诗27:4）

Singapore 2004.4.11复活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