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网刊 | 第十四期 | 2004年4月]

基督教与政治的边界

羊倌

  
  提出中国的政教问题
  
  最近有一位叫张国堂的先生自称是基督徒,并且以圣经中“地上的国成了我主和主基督的国”(启示录11:15)为根据,宣称基督徒应当在地上掌握世俗政治权力。
  让我们来看一看张国堂先生的一些令人瞠目的宣告:
  “‘耶稣基督叫所有基督徒在地上执掌王权。’美国基督徒已经在美国执掌王权,中国基督徒也必将在中国执掌王权,非基督徒沾基督徒的光也在中国执掌王权。这就是民主。所有中国人通过代议制联邦共和政体执掌中国的王权,这就是我们追求的目标。”
   “我相信,大多数政治警察迟早会成为我的热烈支持者,因为他们不能不考虑他们未来的利益。……因为我是上帝的仆人,……我是耶稣基督手中抛出的快镰刀……”(张国堂,《四十七而知天命——张国堂自我介绍》,引自生命论坛。)
  
  此人处处以上帝绝对代理人的口气说话。他说:
  “上帝差遣我为使者同中国人立新约。张国堂主义就是上帝同中国人立的新约。上帝爱中国人,张国堂就是上帝爱中国人的见证。上帝要把仁爱和智慧、诚实和勇敢赐给每一个中国人,使中国人都认识上帝和祂的道。上帝也要把富强、民主、自由、统一、和平、秩序、公义和法治赐给中国。因为上帝爱自己的儿子张国堂,就必要答应和满足张国堂的祷告和祈求。”(以上两段引自基督教联盟论坛,张国堂的贴子)
  自从新约圣经成文以后,有关上帝救赎真理的一切都已启示完备,再也没有启示了,再也没有人可以说自己是上帝立“新约”的使者了,因为上帝最后的约就是他的独生子耶稣基督用他的血所立的约:“这杯是用我血所立的新约”(路22:20)。这是最后的约,也是最高的约。此外如果还有人胆敢宣称他是上帝新的立约的使者,那人必定是异端无疑。
  像“张国堂就是上帝爱中国人的见证”,“因为上帝爱自己的儿子张国堂,就必要答应和满足张国堂的祷告和祈求”,这已不止是一般的信仰上的浅薄和偏差。
  最近见此人在网上的一系列言论来看,基本上可以肯定他不是一个真正的基督徒。
  此外,张先生还大大混淆了基督教所追求的属灵国度与地上的世俗政权。
  
  
  
  政教有别
  
  各种情况显示,在中国言说政教分离的问题已经成了一个迫切的话题。“政教分离”此词并非完全出自圣经,它是圣经中“政教有别”——该撒折物归该撒,上帝的物归上帝——加上近代民主理念的产物。所以在中国提出这个问题时,我以为用“政教与宗教的边界”较为合乎圣经。但是出于学术上约定俗成的说法,本人仍然采用“政教分离”一词。
  言说政教之边界,在教会历史上,或是在教会强势时限制教会不插手世俗政府的权力;或是在教会弱势时,抗议世俗权力对民众信仰的干涉。因此界定基督教信仰的边界是一个重要的问题。有一位近代英国学者说:“在世俗政府止步的地方信仰开始发言,在信仰止步的地方政府开始掌权”。中国是一个没有政教分离传统的国家,当前基督教在中国只是得到小范围的传播,并且生存空间极为有限,但我们就应当开始言说这个问题。
  在旧约时代,圣经就有政教分离的教导,这种分离在大卫王以后是越来越明显的。信仰的使命属于上帝所立的先知,他们在属地的君王面前保持独立性。先知受上帝的呼召传讲上帝的话语,但是他不参与国家实际事务的操作。
  政教分离最经典是表达是耶稣基督的那句话:“该撒的物归给该撒,上帝的物归给上帝。”
  当耶稣基督被罗马省长彼拉多审判时,他说:“你说我是王。我为此而生,也为此来到世间,特为给真理做见证……”(《约翰福音》十八章37节)。耶稣基督也表明了信仰的超越性和神圣不可侵犯,他说:“我的国不属这世界。”(《约翰福音》十八章36节)。
  也就是说,基督教作为一个整体所追求的并不是在地上的政治权力,基督教追求的是通过福音的传播,使人得着耶稣基督赦罪的恩典,使公义在悔改之人的心中作王,所以上帝的国的实现是在人心里,耶稣基督说:“上帝的国在你们心里”;并且此一国度的终极目标并不在这地上,“我的国不属这世界。”基督教所要追求实现的是一个属灵的国度。
  但是,新约时代,每一个基督徒都有祭同的职分,我们应当面对社会事务,发表基督教的见解,使我们发出时代良知的呼声。面对中国当下对于生命的轻视,当下公义之不彰,我们有好多话可以说。政教分离,并不使我们做犬儒,因为信仰,教会作为整体不应当追求政治目标,因为信仰,基督徒个人应当勇敢说出自己良心的声音。
  
  中国基督教不同于以往任何形式的民间宗教
  
  有一个原为“老革命”的学界前辈提醒我:“中国文化是个酱缸,什么东西进来都要小心变质,包括基督教!”我当时很有信心地回复道:“别的东西会被中国文化染得变色,基督教是绝对不会的。”
  前辈斯人已逝,小子信心依旧,只不过心中更多了几分的警惕。
  
  中国基督徒因为信仰环境之艰难,以往很大程度上采取了不公开的聚会方式。这使中国基督教一定程度上有以往民间信仰的色彩。
  考诸中国历史,历代王朝多有亡于民间宗教者,民间宗教多由王朝末年的流民自组织形成,这种形式多成为王朝灭亡的导火索。那么我要勇敢问一句,中国基督教会走上这样一条道路吗?
  然而在教义和组织上中国民间基督教与以往民间宗教都有本质的区别。
  正在中国产生的力量尚非常弱小的民间基督教,它在本质上不同于中国历史上的民间信仰。其本质之不同,一是要从其纯正的教义看,因为中国真基督徒都持守圣经真理,而对经历来是坚持政教有别,随着时间的推移应当更多地阐述本于圣经的政教有别原则。
  二要看到中国民间基督教从来没有一个全国统一性,甚至地区性统一的组织。照圣经所说的,每一个教会都是一个独立的团契,它不应当和别的教会有组织上的上下级关系。每一个教会如葡萄枝连于葡萄树,这树就是天上的上帝。没有统一的组织,这是中国基督教在组织上与以以往中国民间宗教之第二大区别。
  
  不妥协不是不合作
  
  中国教会前辈王明道先生在二战的时候不愿加入日本的所谓华北维持会,1949年后不愿加入“三自”,坚持信仰跟政权是分离的。这种传统也影响到很多的家庭教会。
  但是,不管是日占时期还是建国初期,由于政治强行干涉信仰,导致中国基督徒的不妥协的反抗。坚持了信仰自由的立场,也给人一个不合作的姿势。
  事实上信仰自由的立场是我们应当坚持的,但是不合作的色彩是我们应当辩白的。中国民间的基督徒曾经为了信仰自由而不妥协。但是不妥协不是不合作。照政教分离原则,信仰的自由要坚持到底。但是圣经同时教导说要“在上有权柄的,人人当顺服他;因为没有权柄不是出于神的。”(罗13:!)也就是说基督徒被上帝命令去服从政府的公共事务领域的权威,不管这一政府是否尊上帝为大,甚至与上帝为敌。即使是一个侵犯信仰自由逼迫教会的政权,我们基督徒仍应当在政府执行公共管理哩给予当有的尊重。“当得粮的,给他纳粮;当得税的,给他上税;当惧怕的,惧怕他;当恭敬的,恭敬他。”(罗:13:7)
  
  对张国堂先生的回应
  
  这里需要对张国堂先生的观点从基督教的立场作一回应。圣经在启示录十一章说:“第七位天使吹号,天上就有大声音说,世上的国,成了我主和主基督的国。他要作王,直到永永远远。”这里所宣告的是将来的末日才发生的事,这个掌权也绝不是上帝的选民掌握世俗权力的掌权。这里所指的是原来全宇宙原来都降服在上帝的权柄之上。因为魔鬼的堕落,在空中出现了掌权者的首领,他们是灵界里抵挡上帝的邪恶势力,而整个世界也都伏在那恶者就是魔鬼的权下。在有罪的世界,为了刑罚罪恶,将罪恶限制在一定的范围里,使罪恶不至于滔天,上帝设立世上的政权,就是行政权柄,也许他们不是尊上帝为大的,不是信上帝的,甚至是抵挡上帝的,但上帝还是将权柄赐给他们。并且照圣经所教导的,一个政治权力,即使他的领导人的不信上帝的,甚至是与教会对立的,基督徒仍应当对他们的权力表示尊重,“要顺服在上执政掌权的”,这是圣经的宣告。但是这种行政权柄是在上帝的监管之下,所以“君王的心在耶和华的手里”。世上行政权柄的行善和作恶都在上帝监管之下,但是圣经从来没有说在新约时代要设立一个基督教的政权并给予这个政权全权代理权。
  
  上帝在启示录这里所宣告的是,在将来的末日:
  一:上帝要审判世界,使灵界一切不顺服上帝的权势都被除去。
  二:上帝不再让地上的政权(不管是“基督教”国家,还是非基督教国家)行使有限代理权,而上帝要恢复对宇宙的直接统治。“使天上地上所有的都在基督里同归于一。”而蒙拣选的圣徒此时则从此世界得赎,“也在他里面得了基业”。弗一:10-11 。因此这里所宣告的是信仰领域里的事。与张国堂所追求的政治目标不可并提。
  
  教不越位
  
  中国基督徒不仅对曾经经历的“政”越界干涉信仰没有妥协;我们也准备反对将来可能出现的用“民族”或者“民主”的名义要利用基督教的任何个人或者组织。现在我们反对政治权力干涉信仰,我们还准备反对将来有人出于政治目的利用教会。
   “靠着爱我们的主,在这一切的事上都已经得胜有余了。”(罗:8:37)
  
                      2004年3月26日至4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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