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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获历史提名的女人——引介美国基督徒女作家瑞乌丝的作品《A Lineage of Grace》
作者: 亦文 [信仰之门/www.GODoor.net]    



  《马太福音》第一章中长长的家谱,一定吓跑了不少初次接触圣经的慕道朋友;而家谱中那些以色列人名,也使一些不熟悉旧约的基督徒敬而远之。神子耶稣的家谱,便是神造就的历史。只有当一个人认识神在历史中的介入、以及在不同人的人生中的作为后,才会觉得那一连串“谁生谁”的异国名字越读越有意味。笔者喜欢读耶稣家谱,尤其喜欢那五位被提名的女性,以及她们那改写历史、本不该被写进历史、却又被拣选进入历史的奇特人生。
  和中国人一样,女人一般是进不了犹太家谱的,嫁入亚伯拉罕家的女人也不例外,错落在男人世界中的那五个女子名字犹如雄浑的进行曲中的委婉插曲,格外地引人注目。即便要在族谱中添上几个女性祖先的名字,从人的角度,一定会挑选堪为“淑女典范”的撒拉、利百加或拉结;而耶稣的家谱中获得“提名”资格的女子,竟然都是些本该“子为母隐”的人物。幸好,圣经中不仅留下了她们的名字,也留下了她们的故事;只是惜墨如金的圣经作者只提供了她们人生的框架,而那些有血有肉的故事,仍需要解经名家为我们复原。
  我等来的不是一位神学家,而是一位小说家 —— 一位西人师母介绍我看弗朗星-瑞乌斯 (Francine Rivers) 的系列小说A Lineage of Grace,直译为《一个充满恩典的世系》。这是一套以耶稣家谱中的五位女性为题材的历史小说。我很少看英文小说,因为不会欣赏;到市立图书馆的网站上一查,才发现这套小说居然非常抢手,只找到一本,也许刚归还书库,暂时没有人借,所以赶紧带回家细读。开卷不久,很快就被这本不俗的通俗小说吸引,阅读的兴致和速度也许只有当年读金庸小说的兴头可以比拟。
  以后,就利用每年在新西兰的时间,将另外四本书陆续看完。并逐渐了解到,瑞乌斯是一位美国畅销书女作家,在1976年到1985年不长的写作生涯中,多次获奖;1986年,瑞乌斯重生得救,并开始尝试与圣经有关的文艺创作,极受读者欢迎。华人读者好象还很少留意她的作品,所以用这篇短文引介瑞乌斯的《一个充满恩典的世系》,与大家分享:
  
  他玛
  他玛(Tamar)的故事记录在圣经旧约《创世记》第38章,她大约生活在公元前1900年的迦南一带,时间上相当于中国的夏朝后期,空间上相当于今天的巴勒斯坦。除了暗示她是当地土著迦南人外,圣经没有提供更多的背景信息;而把他玛当作长媳娶进家门的犹大,则是以色列人始祖亚伯拉罕的曾孙。
  《一个充满恩典的世系》首先吸引我的,是每部小说那个用“un-”开头的英文单词为标题。以前,每次看到中译本的篇幅是英文原版的五分之四甚至三分之二,总是为中文的简约而骄傲,而在试图翻译《一个充满恩典的世系》那五个独字书名时,却无法在汉语中找到同样少的字数、又能表达同样丰富内涵的书名。比如,他玛故事以“Unveiled”为题,可以勉强译为“除去面纱的女子”。除了独字书名,瑞乌斯还给每位女子写了“一句话”,属于他玛的那句是:“a woman of hope”,可以翻译为“充满盼望的女子”。
  “看见犹大牵着一头驼着麻袋和精美织毯的驴走来,他玛赶紧带上锄头,跑到她父亲田地最远的边沿。惊惶欲绝的她,一边锄地,一边故意把背对着家,一心希望他路过的时候,会为他的儿子留意别的女孩……”
  小说开头,他玛盼望自己能避开犹大的注意力,但是她失望了 —— 犹大在这个十四岁的迦南女子身上,发现了也许能规劝长子珥的特质:坚韧、镇静、勇气与内敛。于是,他玛盼望,也许珥真的能因她而改变,但是她失望了 ——
  珥象虐待小动物一样虐待她,并在一次家宴上仗着酒性,口吐狂言:我要把头生女送到神殿里做庙妓,把头生子烧成燔祭献给摩洛(迦南地献人祭的野蛮风俗)。这话在父亲犹大和妻子他玛心里卷起的风暴尚未平息,珥便在席前暴卒。出手击打的是耶和华,而婆婆书亚却认为是新媳妇带来了家门不幸。和中国很多少数民族一样,两河流域的先民也遵循着兄终弟及的婚姻制度。他玛只能盼望代兄成婚的俄南会多一些仁慈,但是她失望了 ——
  俄南虽然没有珥的残暴,却显示出令人心寒的狡诈 —— 他与他玛同房却不给她怀孕生子、继承家产的机会。几次遗精在地后,痛不欲生的他玛发现,死亡没有临到自己,反而临到了俄南。出手击打的仍是耶和华,为了不让小儿子再娶做了两次寡妇的长媳,犹大把他玛骗回娘家守寡,在婆家动辄得咎的他玛盼望从父母兄妹那里得到一点温情,但是她失望了 ——
  家人认为无端被休的女儿给族人带来了耻辱。他玛惟有忍辱负重,辛勤劳作,只求一个栖身之地,盼望犹大会遵守诺言,接她回去与示拉成婚,但是她又失望了 ——
  不仅因为犹大食言悔婚,而且因为长大成人的示拉与他的两个哥哥一样败坏。犹大忘记了他作为族长的责任,但是他玛没有忘:如果珥无后、俄南无后、示拉也得不到耶和华神的祝福,那么,整个犹大支派的名号都将在尘土中被涂抹。犹大虽然养子不教、欺软怕硬,但他所信的神却值得追随;能够为犹大立嗣,也就能承继犹大的信仰,这是他玛所剩的唯一盼望,她愿意为此付上生命的代价,
  我们所熟悉的那一幕出现了,在瑞乌斯的笔下,一切都顺理成章:当受谴责的,不是用欺骗手段与公公乱伦而求孕的他玛,而是泯灭了一个弱女子所有希望、却迫不及待地用全副身家换来一次野合的犹大 —— 在那个时代,交出印、杖和带子,相当于今天交出护照和保险箱钥匙。犹大的迫不及待,甚至令他玛为他伤心:这还是希伯来族的“狮子”吗?孤注一掷的他玛没有失望,她怀孕了。但是厄运随之而来,娘家和婆家都欲置她于死地。终于,神唤起犹大心中那点残留的公义,那点公义多年前救过兄弟约瑟一命,在那一天,救了他玛的性命。小说的结尾带着瑞乌斯式的简约与含蓄:
  “他[犹大]再也没有与她同寝。
  但也没有再与其他女子同寝。”
  在视“弟续兄孀”为野蛮的现代社会,仍然存在着太多的他玛;因此,瑞乌斯在扉页上,将他玛的故事献给所有被辱虐、被利用而渴求公义的女子。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代,弱者仍然可以从神那里寻得公义与盼望,人会让我们失望,但神不会 —— 即便不在今生有限的年月里,也必定在白色宝座前的大审判中为我们找回公道。
  与两位婆婆的比较,也许更能帮助我们认识他玛的独特之处。用马后炮的智慧来看这个生活在族长时代的家庭,神既然拣选了犹大成为弥赛亚的先祖,那么“有福的妇人”应该是他的法定妻子书亚,但书亚仿佛并不看重这一位份。犹大不是没有儿子,书亚也不是肚子不争气,但是,珥、俄南、示拉,神却都没有拣选,他们甚至没能进入以色列的十二支派。他玛何以后来居上,代替婆婆成为弥赛亚肉身的女祖先?—— 有其母必有其子,如果几个儿子都是“在耶和华眼中看为恶”,书亚的品行可想而知;而比家长犹大“更有义”的他玛,母教一定截然不同。书亚是迦南女子,他玛也是迦南女子,对于嫁入犹大家的福分,一个看重,一个轻视,不同的选择,导致了两种完全不同的人生结局。
  他玛的母教不仅超过了她的婆婆书亚,也超过了她的太婆婆利亚和太婆婆的婆婆利百加。利亚的诸子中,只有犹大还差强人意,但是犹大却亲口承认自己不如他玛“有义”。神赐给利百加和他玛的都是一对孪生兄弟,耶稣的世系不仅由他玛所生的长子法勒斯延续下去,而且法勒斯和他兄弟的名字并列在马太福音的家谱中,这是极不寻常的记录;而利百加所生的孪生子,却没有享受同样的殊荣,因为她的长子居然弃绝了长子名分,也就是承继父辈信仰的权利。
  何须赘言,除去面纱的那位充满盼望的女子,成了家谱中第一位被提名的女人。
  
  喇合
  喇合(Rahab)的故事记录在圣经旧约第六本书《约书亚记》的第二章和第六章(22 – 25节),离他玛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约四百年,相当于中国商朝初年,空间则转换到有“棕榈城”之称的迦南古城耶利哥。圣经中的喇合,出场时已是一个妓女。但是,即便是一个妓女,也有过不是妓女的“曾经”。在瑞乌斯的笔下,喇合曾经是耶利哥城一个平民家的女孩,国王的召幸改变了她的一生。在宫廷倾扎中,喇合学会了尔虞我诈,并以此为谋生的技能在城楼上开了一家旅店,通过出卖肉体获得了那个时代的妇女鲜有的独立。那时的喇合,只相信自己。是别人强加给了她不幸,也是她自甘堕落,才沦落到今天的地步。喇合认识自己的罪,也深刻地了解这个城市的罪恶:
  “从自家开在城楼上的窗口举目远眺,喇合研究着远方的耶利哥平原,恐惧和兴奋搅动着她的心。就在那里,以色列人的营寨已经扎在了约旦河的对岸,如今能挡住他们的只剩下泛滥的河水了 …… 而她,困在城内,也困在她为自己经营多年的人生之中。作为一个妓女,她有什么可盼望的呢?……”
  喇合的故事以“Unashamed”为题,这个词,既有“不知廉耻”的意思,也有“毫不怕羞”的意思,前者可指喇合的社会身分,后者则突现她的性格。因为接触三教九流,喇合比任何耶利哥人都更清楚以色列人的动向和他们所信的那位神。如果她能成为他们的一分子,如果她能认识那位神,如果那位神能接受她,如果 …… 可惜自己是个耶利哥人,可惜自己是耶利哥城的女人,可惜自己是女人中的妓女。喇合没有力量更新自己的人生,也不能拯救自己逃离神的审判。凭窗沉思的喇合,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两个形迹可疑的人,阅人无数的她比城门的士兵更警觉,早在她出生之前,以色列人曾派过探子侦查过迦南全地,今天,他们为什么不可以来侦查耶利哥城 —— 喇合决定“毫不怕羞”地抓住这唯一的机会。
  圣经里没有写出那两个探子的名字,请允许瑞乌斯假设其中一位是喇合未来的丈夫撒门。探子们刚进门,国王的士兵随即而至,喇合冒着生命的危险掩护探子,也赢得了他们的信任。得救的记号很奇怪:用朱红线系在窗口,但是喇合照做了。虽然探子没有要求,喇合也做了,砸毁家中所有的偶像;虽然城中百姓试图逃难,她仍强制散居的家人坚守在旅店里,一如诺亚一家坚守方舟;虽然家人警告她,喇合仍向围城的以色列人伸出双手“让他们看见 —— 也让祂看见” —— 因着信心,喇合已活在神的同在中。难怪瑞乌斯称喇合是“a woman of faith”,即“充满信心的女子”;难怪喇合是马太福音开篇的五个女人中唯一进入希伯来书第十一章那“信心巨人名单”中的一位;难怪耶稣同母异父的弟弟雅各把喇合与以色列人始祖亚伯拉罕并列为“因行为称义”的典范(新约《雅各书》二章25节)。
  耶利哥城以我们耳熟能详的方式坍塌了,撒门信守诺言,全城只有喇合和她的一家得救。现在,他们面临另一个难题:余生何去何从?喇合的家人选择回到棕榈城的废墟,而喇合则决定孤身加入以色列人的会。这个惊世骇俗的要求不仅震惊了她的家人,也震惊了神的选民:这个耶利哥妓女是否有点得寸进尺?不到三天,她就会清醒过来,回去重操旧业的吧。
  以色列的神既然救过她一次,便必定救她到底,饥饿、寒冷、被孤立、被误解、被看不起,喇合所恃的,唯有对耶和华的信心。然而,神的预备超出她的所求所想,撒门又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因为在这个“不名誉的”外邦女子身上,他看到了比以色列妇女更大的信心。
  在这个弯曲悖逆的末世,有更多喇合的生命需要更新。瑞乌斯用这个耶利哥妓女的故事告诉我们,神能在废墟上构造全新的人生。朱红代表贱业,但是创造天地的神可以更新万物的喻意,轻浮的颜色被赋予新的象征:羔羊的宝血。在基督里面,一切可以重新开始。是的,喇合掩护探子的时候撒了谎,正如雅各用欺骗的手段篡得了长子名分。神知道,喇合或雅各那时最大的问题,不是改良自己的言行,而是与神建立正确的关系;只有先认识了神,才有可能去对付身上包括撒谎在内的各种罪。书的封底,瑞乌斯的简约再一次挑战中文译者:A woman with a past to whom God gave a future —— 一个曾有过不堪回首之过去的女子,神却赐予她值得憧憬的未来。
  是的,喇合的往事不堪回首,但是,当全城的人,都寄希望于坚固的城墙,她却首先撤去心灵的高墙,以色列的人进入耶利哥城门之前,以色列的神已经被迎入了喇合的心门。喇合在破城后的抉择更发人深省。我们信主前的光景也许不会象喇合那么不堪,但是我们与老我的决裂多半也没有喇合那么彻底。太多的基督徒以为洗礼便是信仰之旅的完满句号,得救就是万事大吉,甚至象喇合的家人那样,回到老路上去。于是,原本应该具有婚礼意义的洗礼变成了葬礼,与“良人”的爱情进入了坟墓,属灵生命停滞不前,不进则退,甚至比原先更糟。然而,人子来,是要叫人得生命,并且得的更丰盛。“出走后的娜拉”靠的是自己的才貌,所以她或许会重返鸟笼,但是得救后的喇合依靠的却是神的保守,所以她有信心离开家人、离开故土、离开她赖以谋生的生活方式。神何以感动撒门向喇合求婚?因为 “不知廉耻”的喇合“毫不怕羞”地因信称义,成了“坦然无惧”的选民 —— “Unashamed”的内蕴至此完全展露。因着系窗的朱线,喇合成了耶稣的女先祖、撒门的发妻、波阿斯的生母 —— 引出了新一代人的故事。
  
  路得
  圣经六十六本书中,只有两本以女子的名字命名,《路得记》便是二者之一;以色列人习惯在庆祝五大宗教节日时,各诵读一卷经书,庆祝五谷丰收的五旬节上所读的,就是这个摩押女人的故事。《创世记》第十九章记载,摩押人是亚伯拉罕的侄子罗得与自己长女乱伦所生的后裔,居住在巴勒斯坦一带,信奉一种叫基抹的神祗。摩西带领以色列人从埃及回到迦南的时候,摩押女子引诱过以色列的男子。《申命记》第廿三章载有明文,摩押人属于“不可入耶和华的会”的人群之一,可以想见,两个民族之间结有何等深的世仇。
  五个女子中,有关路得(Ruth)记载最详尽,但是,对三十三个世纪后的现代人来说,仍然有太多的疑问。瑞乌斯用“Unshaken”提名路得的故事,这个词,除了“心意坚定、毫不动摇”外,还有“不被击倒、经受得住磨砺”的涵义。联想到路得婆媳两代寡妇的命运,读者一定很容易认同这个书名。—— 一切都因为瑞乌斯的娓娓道来而变得清晰可信:
  “路得走在摩押大城狭窄、拥挤的街道上,心乱如麻、愁肠百结 …… 没有了玛伦,她可怎么活下去?她曾憧憬与她心爱的男人白头到老、生儿育女。然而现在,他的痛苦使她痛苦。她忧伤地想,再没有机会为他生孩子来承继他的姓字了。但是,眼下是又一个新月,她的母亲等着她每月一次的回门 ……”
  路得的家,是一个典型的摩押人家庭:物质富足、精神贫乏、冷漠自私、拜偶像、自以为义,也许,把织毯和象牙换成果汁机和手提电脑,我们很容易看到一个同样典型、同样败坏的21世纪的都市家庭。丈夫还没有断气,母亲已经在给她物色新的归宿,但是做过以色列媳妇的路得,已经不愿意再回到摩押式的生活中去了。因为她心爱的男人,玛伦,路得认识了她敬爱一生的女人 —— 婆婆拿俄米。虽然丈夫和小儿子相继去世,大儿子也危在旦夕,但是拿俄米并没有象摩押人对待偶像那样诅咒她那位看不见、摸不着的神。拿俄米身上,或者说拿俄米所信的那位神,有比亲情更吸引她的东西。
  玛伦真的死了。路得没有被厄运击倒,因为她还要安慰比她更悲伤的拿俄米:她只失去了一个男人,而拿俄米失去了三个男人。在伤心之地一无可恋的拿俄米,准备回老家伯利恒。两个媳妇都愿意陪她回去,但是刚尝到一点旅途艰难的小媳妇很快打退堂鼓了:是呀,伯利恒那种乡下地方,有什么可以吸引一个摩押女子的呢?与其将来后悔,不如现在分手。从人的角度来看,妯娌的选择无可厚非。路得深知自己之所以有勇气走下去,是因为拿俄米的神已经成了自己的神。
  “于是二人同行,来到伯利恒”。圣经将归回的过程一笔带过,所以瑞乌斯花了大量笔墨来填补这片想象空间:穷山恶水、盗贼出没、毒蛇猛兽、饥寒交迫,路得没有被“行路难”所击倒,因为在路的尽头,乃是神的应许之地。然而在应许之地等待她们的,并不是期待中的欢迎和温情。没有房产、没有积蓄、没有种子、没有农具,虽然是收割大麦的季节,婆媳俩人却只能在荒芜的祖田边找个山洞栖身。合城的人,除了“惊讶”以外,只有冷漠:“谁来照应她们?”“神会照应她们。”这两个无名氏的对话何等耳熟?历史在不断地重复。今天教会的中产阶级成员口里,仍能听到类似的声音。
  “难道这次回伯利恒又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拿俄米的信心开始动摇;然而她的摩押媳妇却仍未被击倒:“婆婆,告诉我耶和华神的方法。”啊,自己怎么忘了,摩西律法中曾在丰收的季节为穷人和寡妇留了一条生路 ——
  有“拾麦穗”的制度,还要有“行公义、好怜悯”的农主,然而,大部分田里的人都对路得很粗暴 —— 一个摩押女人,怎么配受惠于摩西律法;另一些田里的人又对路得太好了 —— “快过来,摩押小妞!”,摩押女人曾经陷以色列人于奸淫大罪,她们个个生性放荡,调戏摩押女人天经地义。
  以色列的神啊,袮当如何行神迹?!从一块地被赶到另一块地,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恰巧”有一片田地的工人用仁慈和友善接待了路得 —— 我们都知道,那是波阿斯的地。也许因为自己的母亲是外邦妓女、备受歧视,波阿斯特别同情摩押寡妇路得,但他却不知道如何进一步帮助她和她的婆婆。拿俄米有一个办法 —— 波阿斯不仅是她们的同乡,还是她们的亲族,按照以色列的律法,作为“至近的亲属”,他对路得有如下的义务:赎回路得亡夫的田产,娶路得为妻,所生长子,归在她前夫的名下,承受被赎回的家业。不难理解,这种风俗是“弟继兄孀”精神的延伸。虽然听上去有点匪夷所思,路得还是照婆婆的意思,卧在露宿麦场的波阿斯的脚边。没有现代人能确定这种求婚方式的性质,但是同样生活在公元前十三世纪的波阿斯大大赞许了路得,也应承了他的本分,只是,还有“一个比他更近的人”。
  波阿斯在城门询问“某人”的时候,着实叫婆媳俩虚惊一场。万一“某人”真的答应了,可怎么办?所幸有惊无险,“某人” —— 如同世界上所有善于为自己打算的人一样 —— 没有那么傻:压低价钱赎买田产可以考虑,但是摊上个寡妇、为死人生儿育女、赡养寡妇的婆婆,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不干。
  一切如圣经中所记载的,波阿斯娶了路得,路得为他生了一个儿子俄备得。故事似乎可以结束了,但是瑞乌斯不甘于这样的平庸 —— 生了儿子的波阿斯,在家逗留的时间越来越少,他不仅不再亲近路得,甚至也很少逗弄俄备得。原来波阿斯始终认为路得不会爱上一位可以称她为“女儿”的中年男人,她之所以愿意嫁给自己,只是为亡夫立嗣而已;而波阿斯的回避,也让路得误以为波阿斯从未喜欢自己,他之所以娶她,只是尽亲族的责任。因为拿俄米的再次撮合,两人不再以“至近的亲属”和“死人的妻”的身份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他们终于发现,这些年来,自己早已爱上对方;俄备得不仅是玛伦名义上的儿子,也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瑞乌斯称路得为“a woman of love”,“充满爱心的女人”。不错,我们在路得身上,能看到他玛式的盼望,也能看到喇合式的信心,但最突出的,是她那“不可击倒”的爱。路得对一个女人的爱赢得了一个男人的爱。波阿斯与路得的婚姻,是出于爱,但博爱远远多于爱情:波阿斯也许从未想过娶路得,但如果只有这样,才能使婆媳两人摆脱困境,他愿意促成;路得也许从未想过再嫁,但如果只有这样,才能给婆家带来祝福,她愿意遵循。瑞乌斯用路得的故事向我们展示,人与人之间的相濡以沫,能产生出比男女之情更深沉的爱。“怜恤人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蒙怜恤”,两个爱人如己的人相爱,是何等的美,何等的善!
  拯救了整个以色列民族的以斯帖留下了一本以她的名字命名的经书;拯救了一个家庭的路得也留下了一本以女子名命名的经书,虽然路得的故事没有以斯帖的那么跌宕起伏,但是路得比以斯帖更有福 —— 因为以斯帖虽为以色列女子,却因嫁给外邦君王,失去了所有以色列妇女的梦想:成为弥赛亚的母亲;而外邦女子路得,却不仅进入了以色列的会中,也进入了基督的家谱。
  
  拔示巴

  拔示巴的生平散见旧约《撒母耳记下》第十一、十二章和《列王记》第一、二章。时间已推近到公元前1000年,相当于“褒姒烽火戏诸侯”的周穆王,空间则转换到以色列建都后的首都耶路撒冷。其实,马太福音第一章,没有提到拔示巴(Bathsheba)的名字,而是以“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史学家的无情称她为“乌利亚的妻子”。也许瑞乌斯正是由此得到灵感,才用“Unspoken”来命名拔示巴的故事。这一单词含义很模糊,既可以解释为“无人搭话、无人理睬的”,也可以理解为“禁忌的”,因为拔示巴曾与大卫王通奸,所以她的名字成为禁忌,不再被提起;而她本人,也没有人愿意搭理。请教了一位西人牧师后,才知道“Unspoken”还有一层费解的意思,即“虽未被形诸于文字与言辞、却仍重要的存在”。拔示巴虽然是故事的女主角,但是圣经中除了她托人转达大卫王的那句陈述事实的话“我怀了孕”之外,几乎看不出她本人对发生在自己身上这些事的任何回应,瑞乌斯却认为,她无言的存在仍然重要。
  “偎依在爷爷的膝上,拔示巴撕下一片面包送到爷爷嘴里。 ……她的父亲看着她,微微皱了皱眉头:’真想不到她长得这么快 —— 已经八岁了。用不了多久,我就得给她找个丈夫了。’…… 她望着篝火对面出现的那个男子,对他来说,犹如从天而降的天使。拉着爷爷的外衣,她直起身,用窃窃私语般的微声说出了心愿:‘我想嫁给大卫。’……”
  小说的开头,拔示巴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她的父兄都是大卫身边的勇士,她的祖父亚希多弗更以足智多谋著称。拔示巴自懂事起,就夹杂在勇士们的家眷里,跟着大卫南征北战;她和以色列所有的少女一样,暗恋着大卫。但是,父母之命,把她嫁给了同为三十勇士的乌利亚。在主持战友的婚礼时,大卫忽然发现,邻家女孩拔示巴已长成了风姿绰约的少女。但是,一切都太晚了。
  几年后,大卫进入耶路撒冷作王,乌利亚也以功臣的身份在耶路撒冷有了自己的住宅。如果没有那天的意外邂逅,也许他们的人生将永远这样、略带惆怅地平行到老。因看见、而打听、而起意、而招幸、而同寝、而致孕、而欲盖弥彰、而借刀杀人、而君纳臣妻,一步错、步步错,两人都在用冠冕堂皇的理由为自己辩护:我们是真心相爱,拔示巴和乌利亚的婚姻绝不合神的心意,是神让我们在太阳平西的时候看到对方,神一定会祝福我们的爱情 ……这些理由,生活在21世纪的我们并不陌生,在视“爱情”高于“真爱”的这个世代,基督徒犯罪时常把神拉来做借口,只要打出“爱情”的幌子,未婚同居、一夜情、婚外恋、包二奶、喜新厌旧、离婚再娶都成了正当、甚至高尚的行为;忠诚、责任、节制反而成了过时、“压抑人性”的枷锁。
  然而神所爱的神必管教,先是先知的警告,再是婴儿的夭折 —— 大卫和拔示巴分居禁食、追悔莫及。拔示巴的余生见证到了一夜之罪所付的代价:大卫同父异母的儿女乱伦;大卫的儿子押沙龙叛变,拔示巴的祖父为了报复大卫玷污孙女的名节而给本族带来的羞耻,投奔押沙龙,并唆使他与大卫的嫔妃公开同寝;祖父兵败自缢;押沙龙被杀;甚至大卫死后,刀剑仍然不离大卫家,因为拔示巴的转呈的一个不情之请,另一个王子亚多尼雅被杀 …… 因为先知的预言、更因为他们各自的罪。年老的拔示巴再次喟叹:“难道男人和女人命中注定都会犯罪?”这不仅是拔示巴的喟叹,也是全人类的悲哀。
  忧伤痛悔的心,神必不轻看。与神的惩罚同行的还有神的祝福 —— 大卫和拔示巴又生了很多儿女:所罗门、示米亚、朔罢、拿单(旧约《历代志上》第三章第5节);其中所罗门同时继承了大卫的王位和基督的世系。一般讲到神在拔示巴身上的恩典,往往到“凭应许生的”所罗门为止;然而,神对这个女人的祝福还有更令人羡慕的一面:因为启示的侧重点不同,《马太福音》和《路加福音》中记载的两个基督家谱,自大卫以下,开始变化 ——《马太福音》中记载的是所罗门;《路加福音》中记载的是拿单,而这两个人居然都是拔示巴的儿子,而那些自以为更有妇德“子以母贵”的妃嫔却一概未蒙拣选。所以瑞乌斯称拔示巴为“a woman that received unlimited grace”,即“一个承受了无限恩典的女人”。
  大卫王和拔示巴的故事,太容易让笔者联想起顺治帝和董鄂妃的故事:顺治帝爱上了弟弟襄亲王的福晋董鄂氏,襄亲王受不了这样的侮辱,被逼自杀。二十七天的丧期一过,顺治就宣董鄂氏入宫,封为贤妃,后来又为她创立了皇贵妃的名号(仅次于皇后)。当时的西方传教士汤若望曾效仿以色列先知,警告顺治不要贪恋别人的妻子,但是顺治一意孤行,于是:董鄂妃的儿子几个月就夭折了;不到两年,董鄂妃也郁郁而终;爱妃的葬礼刚结束,顺治皇帝也感染上天花“龙驭上宾”。很多小说和影视剧试图美化顺治和董鄂氏的畸恋,但是却不能改变事情的实质 —— 通奸、谋杀、强占,也不能改变历史的结局 —— 罪的代价乃是死,孩子死了,母亲死了,父亲也死了,而且是没有盼望、一片黑暗中的死亡。同样的故事,何以有不同的结局?区别只在于大卫和拔示巴的生命中有悔改,而顺治和董鄂氏的生命中没有悔改。
  小说中,瑞乌斯特意安排了一场拔示巴和亚比孩的对话。亚比孩和拔示巴一样是再嫁之身,只不过亚比孩的前夫不是大卫害死的。
   “我是个罪人。”
  亚比孩摇了摇头:“我们都是罪人。”
  “不,你曾劝谏大卫不要犯罪。” ……
  “不要夸赞我。神知道我们心里在想什么……”
  也许我们没有象拔示巴那样在肉体上犯奸淫罪,但是在心里却早已无数次地亏欠了神的荣耀,却未必有亚比孩那样的勇气承认,也很少象大卫那样彻底地悔改。因为大卫的悔改,他没有象扫罗那样失去王位;因为拔示巴的同心悔改,神才应许他们的第二个儿子,即进入婚姻状态后的头生子,继承王位。大卫有很多嫔妃,但并非都是良母;大卫有很多儿子,但并非都效法父王。龙生九子,为什么性格各异?—— 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母教。这就是为什么列王纪中,每引出一位新王,必提到他的生母。罪债越重,得到的恩免越多,感恩的心也越深,也越有迫切感教育下一代“行耶和华眼中看为正的事”。“拿单”是当年警告大卫的那位先知的名字,给自己的儿子取名拿单,本身就带着纪念过犯、时时感恩的心志和勇气。正因为有了“承受了无限恩典的”拔示巴,才有了敬虔的所罗门和拿单。因此,瑞乌斯把拔示巴的故事献给那些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女子,因为神能从灰烬中重塑美善。一个“被禁忌的”名字,因她的悔改进入了荣耀神的家谱,而且进入了两次。
  
  马利亚

   “马利亚一个人坐在芥末树下,用手遮住脸庞。当婚约被签、聘礼被接受、未来被别人决定时,是不是所有的新娘都有同样的感觉?她的“他”是个三年前来到拿撒勒的外乡人,爸爸生前常常称赞他、帮助他;除此以外,她对他所知甚少。想到要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共度一生,她禁不住打起寒噤 ……”
  属于马利亚(Mary)的那句话是“a woman of obedience”,即“一个顺服的女子”;与此相应的,马利亚的故事以“Unafraid”命名,即“不畏惧的”。想必读者都知道童女马利亚是耶稣的生母,如果读者知道一世纪的未婚先孕的以色列女子会被石头打死,就不难和瑞乌斯一样赞同女主人公“忠”“勇”可嘉。然而,小说开头展现的,却是一个因未知的将来而不甘、而畏惧的寻常少女。我们是否想过,“受胎告知”的那天,也许真如小说中所描述的那般,和巴勒斯坦一带任何一天一样平淡无奇;拿撒勒女子马利亚的一生,也许真的要象她的祖辈一样平庸到老;神已经沉默了四百多年,也许还会这样沉默下去 ……
  但是,神做事,不需要挑选良辰吉日。天使显现、接踵而来的生理变化、约瑟的异梦、人口调查、马槽生子…… 一切都按神预定的节奏展开。第二个孩子 —— 也就是她和约瑟的第一个孩子 —— 一出生,马利亚马上比较出了耶稣的与众不同。但是,井边汲水的女人们如此讥笑她,“我们都知道孩子是怎么来的。”“哪个作娘的不夸自己的娃好?”“每个犹大女人都以为自己能做弥赛亚的娘!”—— 既然窝囊的约瑟愿意娶一个未婚先孕的女人,拿撒勒人没有按摩西律法中规定的那样打死马利亚,但也没有人愿意相信这些“越描越黑”的瞎话。
  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耶稣在三十岁那年的离家远行,“作为你的母亲,我是否可以享受一些不同?”乡里的长老多次找上门来,警告她管束好长子的言行;其他的几个儿女也开始抱怨长兄给全家带来的恶名。马利亚忍受不了压力,试图做最后的努力。然而当她带着耶稣的弟弟们找上门去的时候,等来的却是这么一句话:“谁是我的母亲?谁是我的弟兄?……凡遵行我天父旨意的人,就是我的弟兄姊妹和母亲了。”
  然而,马利亚身边的人,陆陆续续放弃固有的生活,开始跟随耶稣;终于有一天,马利亚决定再次顺服神的意思,接受儿子成为她个人的救主。第一次的顺服,使她由一个普通童女成为弥赛亚的生母;第二次的顺服,又使她由弥赛亚的生母恢复为一个普通人。马利亚做出这一抉择时,耶稣的被卖已迫在眉睫。十字架上的基督,把肉生的母亲托付给了使徒约翰。马利亚和门徒们一起见证了耶稣的受难与复活、圣灵的降临、教会的建立与被逼迫。
  暮年的马利亚发现一个越来越严重的现象:有些信徒因为没有见过道成肉身的基督,便转而敬拜起基督的生母,亲吻她的手足、触摸她的衣裾,希冀因此沾染到属天的福分。于是,垂危的马利亚对病床前的约翰说:
  “我死以后,把我埋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不要让他们造什么庙来纪念我……提醒他们爱主上帝胜过一切。万物之初,便是如此……千万要保持福音的纯正,我的孩子,保持纯正。”
  “我会的,母亲…我一定把真理告诉后人。耶稣就是真道,太初有道,道与神同在,道就是神……”
  因为耶稣的托付,约翰是福音书作者中最熟悉、最亲近马利亚的使徒。然而我们都应记得,《约翰福音》很少提到耶稣的生母,并且真实地记录了耶稣对马利亚超乎常理的称呼:“妇人 ——”我们也会记得,马太在家谱中提到马利亚时,是如何打破常规的叙述:“雅各生约瑟,就是马利亚的丈夫,那称为基督的耶稣,是从马利亚生的。”即便是第一次接触圣经的读者,也会感受到这种“犹太版春秋笔法”的不寻常。
  瑞乌斯在酝酿马利亚的故事时,同样要解决福音书作者约翰和马太所面临过的两个属灵难题:耶稣的神人二性;马利亚的平凡与伟大。一方面,神不会随便挑一个女子做基督的生母;另一方面,即便是基督的生母,也需要经过重生才能得救。笔者认为瑞乌斯在这两方面都处理得恰到好处。我们即便熟知马利亚生耶稣的史实,却仍需要瑞乌斯用她细腻的笔触来协助我们体验母子两人所经历的日复一日的平庸、贫困、挫败、被质疑、被误解、及被弃绝。其实,耶稣和马利亚当年所遇到的挑战,也是我们今天传福音时所面对的:如何证明历史上的耶稣 (historical Jesus) 就是预言中的弥赛亚(prophetical Messiah)?为何“称为基督的耶稣”在神学上必须是“女人的后裔”,并在事实上肯定不是“约瑟的儿子”?
  以马利亚为焦点的小说,蜻蜓点水般地掠过耶稣的一生,仿佛一台惊天动地的悲喜剧刚开锣便已落幕,而人间的观众却还未预备好入席。笔者认为,瑞乌斯这种浮光掠影式的笔意,正对应一个属灵的事实:耶稣在地球上消失后,巴勒斯坦全地重新回复到“受胎告知”那天的平淡无奇;或者说,拿撒勒人死水般的生活,似乎从未因那个叫耶稣的木匠的存在而打破过。一切都要待门徒们再次向世人宣告:神的伟大曾经包裹在平凡的身躯里在这个世界上生活过,因为他所成就的,我们这些平凡的身躯也可以成为圣灵的殿堂,且活出神的伟大。
  马利亚,一个平凡的女子,因她的“不畏惧”而使神来到了人间,又因她的“顺服”而重建了自己与神的关系:乃是罪人与救主的关系,而非圣母与圣子的关系。
  
  尽量短的结语
  写这篇导读时,第一个想到的学术概念是“具备社会学特质的想象力”(the Sociological imagination),当年在大学课堂里学到这个词语组合后,至今受益良深;也许,这里,我们可以借用这个词汇来要求基督徒作家具备“忠于圣经的想象力”(Biblical imagination)。“忠于圣经”与“想象力”无需被看作一对反义词,神赐我们理性来认识神的规律性,也赐我们想象力来认识神的丰富性。想象力不仅是小说家必备的特质,也当是神学家的需要。
  文章写到一半,因文友的推荐,在一本有关基督徒艺术创作的书,看到了T. S. Eliot 的一段文艺评论:“纯粹因乐趣而阅读的文学作品,会对我们产生最深远的影响。我们毫不费力阅读的文学作品,最容易在不知不觉中影响着我们。”这位西方基督徒名家在1932年说的这段话看似寻常,但今天若在华人教会中,向敬虔的基督徒重述,仍需一定的勇气;敬虔的基督徒接受这种观点,也需极大的宽容。
  有关“想象力”的观念加上有关“趣味读经”的观点,似乎无需再解释引介这套小说的理由。笔者在创作自己第一本以教会史为题材的小说时,曾邀请读者共用一个假设:“如果这件事发生在那个年代,它应该是这样进行的”;瑞乌斯的这套以圣经为题材的小说却运用了另一种假设:“既然这件事曾在那个年代发生过,它或许是这样进行的”。如果我们把圣经中有关这五位女子的记载称为《列女传》,那么《一个充满恩典的世系》或许可被称作《列女演义》,瑞乌斯虽然是畅销书作家,却以她作为基督徒的节制没有使这套“演义”沦为“戏说”。瑞乌斯作品中的文学性引人入胜,而她作品中的神学性又避免读者误入歧途;相反,因为她所挖掘到的宝藏,常使读者也忍不住要亲自“重新发现”一下圣经中常被忽视的那些原文。或许,我们可以用“小说解经法”来定位《一个充满恩典的世系》与圣经的关系。
  尽量短的结语居然也长达三段,性急的读者大概早已不耐烦 —— 瑞乌斯的这套小说有两种版本:以Unveiled, Unashamed, Unshaken, Unspoken 和Unafraid为题的单行本,以及以A Lineage of Grace为题的合订本。每个故事结束后,还附有可供查经用的培灵资料。想进一步了解瑞乌斯和她作品的读者,可以上她的个人网站http://www.francinerivers.com,下载她每本小说的第一章。瑞乌斯的文字深入浅出、行文流畅动人,读者若具备中级以上的英文阅读能力,加上对圣经的基本认识,便能“毫不费力”地“纯粹因乐趣”而享受她的睿智、细腻、幽默、及“忠于圣经的想象力”。

  
  简介:作者上海人,旅居纽西兰,2005年起发表文艺作品:《无名的麦种》(获2005年汤清基督教文艺奖年奖)、《波斯王后》(剧本)、《戏说宣教士》。
  
本文节选版刊登于《蔚蓝色》。

来 源: 感谢作者惠寄信仰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