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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教堂也会说话──王维洁谈从绘画到修道院
作者: 黄而基 [信仰之门/www.GODoor.net]    


  熏风徐吹的夜晚,于成功大学建筑系王维洁老师家中闲聊。本篇文章,转摘自这轻松即兴的对谈,笑谈过往,心情曲折亦在其中;朗言建筑,风格变化只在一念。人生起伏此间故事,速写出王老师的其人其志。

 艺术与孤独的童年 

在梵谷的《麦田》面前,感动得掉下眼泪

  我小时在台南师范附小的眷村长大。四十年代,附小宿舍大多住着中国大陆来台的老师。这批人因为历经国难,大都有志难伸,所以普遍地都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下一代身上,因为这样的崇高期许,家家户户对自己孩子的要求都相当严厉。偏偏我就不是那种很乖的孩子。小时候我非常喜欢冒险,追求新奇的东西。才二、三岁的时候,便会瞒着父母跑到师范学校游泳池去看人游泳,偷看女生洗澡;或是跟着人去抓四脚蛇、毛毛虫、沙猪;小学时还曾被带去安平、关庙一带破败的清朝古坟中寻宝,另外,爬大树、偷摘果子等撒野事儿样样精通。
  我的童年是在母亲的备及照顾及呵护中成长。我是母亲难产中生下的,出生时心跳早已停了,在外祖父一再要求急救之下,舅舅及台大医科同学邱秋田医师先将我母亲救活之后,方才抢救已经停止呼吸约一个小时「死去」好一阵子的我。这样的小孩,身体自然瘦弱多病,母亲常常三更半夜抱着我送急诊。只是小时候这般孱弱的我,不知为何,今日变成这么一副大头圆肚、四肢细长的外星人模样。我对母亲非常感恩,她几乎将她一生的生命给了我。她虽然对我极其严苛,却是出于深厚的疼爱。每次我学拉小提琴回来,不论我演奏得好不好,母亲总会带我去吃特别好吃的当归面线,每一次想起这些事情,仍是历历在目,教我格外感动。
  我的母亲是当时附小的幼儿部主任,为了方便照料,我三岁时就跟着母亲到学校上课;之后长达十年的童年时光都在附小成长。这十年中令我最难忘的,即是整个生活几乎都在音乐、艺术的气氛中度过。我从三岁起就迷上了绘画,而上学之后,附小环境也提供我继续学画的机会。放学后,学校甚至召集对美劳有兴趣的同学,一起画画、为学校做一些美劳工作,这都是额外开设的特别课程。我画得很好,常常参加比赛,也抡了不少大奖。
  从小至今对绘画和音乐的狂热与投入,深深影响了我后来对修道院建筑艺术的钻研,其中包括线条以及光影的掌握。这一路的启蒙与学习,要从三、四岁时开始回溯起。我记得自己老是手不离画笔,当时我们的邻居请了一位帮佣的大姊姊,她也十分喜爱画画,我便学着跟着画,从那时起,我的绘画生命就不曾中断过。四岁的时候,母亲第一次买一盒十二色的水彩给我,我还记得是樱花牌的。当晚我就拿起画笔画了一幅海景,这个经验让我到今天仍然对水彩画情有独钟。有一次,我外公去看画展,他拿回来一本蓝荫鼎美国游历归来的画册,虽然只有薄薄的十多页,却成为我无言的师傅。总的来说,这些初期经验让我的绘画生命开始萌芽。在我的绘画生命开始萌芽之后,有下面几件事儿给我很大的影响,一则要算是师专附小那一片广大的校园绿地所给我的大自然经验;二则是周游列国所累积得来的丰富经验;最后,则是参观世界著名博物馆的心得和感受。一九八○年代我到美国宾夕凡尼亚大学美术学院(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GSFA)读建筑,这个学校有非常浓厚的艺术气息。我在宾大受到很深的感染。在宾大念书时最让我受用的一句话,就是「行万里路,读万卷书」;我勤于阅读,也常找机会周游列国,这段经历对我的研究生命而言是另一个重要启蒙。之后我受学校的指派到欧洲学习建筑,那段时间,我常常穿梭徜徉在欧陆博物馆中的艺术作品之间。我很幸运在年轻时有机会到处旅行,收集到画册中许多绘画艺术作品的真迹。我常常在观看这些艺术作品时,驻足良久;也曾在梵谷的《麦田》面前,感动得掉下眼泪。

 信仰经历 

  我对神说:「你要怎么样打击我,就一次都过来吧!」

  我是一个很天真的人,内心的思想虽然深刻多面,但在个性上却仍然像个小孩,高兴就咧嘴大笑,看戏看至伤心处也直淌眼泪,就连我的学生也咸认为我过于单纯。或许这样的个性使我不善于掩饰,面对错综复杂的社会,一不留意便是跌得伤痕累累。坦白说,我从来并没有明确的追寻目标,独独只对艺术特别钟情,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生活在艺术之中。我从小没有什么朋友,在念大学的时候内心也时常感到孤寂,实际上我对人际关系的处理异常地迟钝。我虽然不愿如此,但是说不上为什么,我就只对光线、笔触、色彩非常敏锐,几乎所有的生命都投入在音乐及绘画的艺术世界之中。我这样的人生经验呈现在绘画作品中的,便是哀伤自怜的孤独色彩。
  我的人生境遇中似乎透露出一些悲伤的气息。事实上,面临悲伤即是人生的本相;当人们面对不可逃避的悲伤境遇,普遍会产生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态及作法。两种心态包括:消极逃避或是积极面对;两种作法则是享乐主义,或是隐修主义。关于这两方面,我属于后者。我非常珍惜生命,珍惜那稍纵即逝的一切;我更热爱生命、享受艺术。
  我的父亲是基督徒。我后来才知道,父亲是因为经历过一场严重的肺结核病,又奇迹式的康复了,自此才信主的。小时候常有一些外国宣教士到我家作客,那时周联华牧师在台南牧会,他也是我父亲的好朋友。在这样的家庭气氛下成长,我幼年时的礼拜天自然都是在教会的主日学中度过。然而「信仰」真正成为我生命中深刻的经验,则是这几年我的专业工作上的碰触,以及生活遭遇许多横逆打击后的事了。从此,信仰才在我的生命中生了根。
  之前的十年我遭受到比较大的挫折,其中包括:博士论文指导教授遽然过世,而被迫更换题目与老师;医师也同时宣布我可能得了不治之症,后来家庭破裂,那年升教授也不顺利……,一切踬踣都在剎那间令人措手不及地直扑过来。我对神说:「你要怎么样打击我,就一次都过来吧!」那么多倒霉不幸的事接踵而来,我中断了学业,返国接受成大医学院的脑神经治疗,并继续我的教学。一九九三年的圣诞节,我于母校东海大学路思义教堂受洗。往后,我开始用比较深入的方法思考圣经;保罗的书信、克里希那穆迪的言论集给我很多帮助,另外就是杨牧谷的书,还有许多智者的书也给我很大的启发。

 修道院、教堂 

  我个人认为,「教堂是圣灵的空间」,因此,要做出一个城国的形象──像城又像国,有它的领域疆界,亦有它的圣灵氛围。


  一九八○年间在美国宾大求学时,设计是我的主修,另副修建筑历史理论。我有机会受学校推荐到巴黎学习建筑,随着研究课程的进行,得以造访许多古老修道院,引发我莫名的感动;也让我了解修道院对世界文明发展的深远影响,像是不少当今的大学、学院以及社区的发展都是由修道院的原型发展出来的,这些都是典型以修道院为中心而形成的社区。当时我刚自柯布于里昂附近所设计的杜黑德修道院(La Tourette)参观回来,内心深受感动。之后我便选择柯布(Le Corbusier)与他的宗教建筑来做为我研究的论文主题,这就是我研究修道院的开始。
  我曾经到过一个在西班牙波布雷(Poblet)的西妥修会(citeaux)修道院。这个西妥修道院呈现出不可言喻的美,「是上帝无言的智慧」、「一种上帝无声的歌」、「是沉默也是机锋雄辩」;在斑驳的光影之中我尝试用笔写下心中感动,却是不及万一。
  由于四世纪以后,基督教合法了,信徒不再殉道。因此,人们开始以个人生命的悟道代替殉道,发展为修道主义,当然其中也包含了对当时教会的不满,方才选择个人的退隐。除了修道之外,在中古时代人们也以瞻仰圣人遗物的朝香之旅来得获得蒙福之快捷方式。中世纪的信徒相信耶稣的表弟──雅各布曾在一世纪单独到西班牙传教,第九世纪(813年)时,他的骇骨在西班牙东北角被发现后,便奉座在今天的San Diego in Compostella大教堂,意思是「在星光灿烂原野下的圣雅各布」。于是自世界各方而来的信徒到这里来朝拜,往返圣雅各布教堂路程上的节点也就形成了都市,渐渐地促成欧洲城市的兴起。波布雷修道院就正座落在这条朝香路径之中。
  我个人认为,「教堂是圣灵的空间」,因此,教堂的设计便要做出一个城国的形象──像城又像国,有它的领域疆界,亦有它的圣灵氛围。但是要如何塑造使其成为圣灵的形象,却很困难。一千多年以来,教堂、修道院的建筑多少受到诺斯底主义的影响,鄙视物质的特性,把物质视为罪恶及欲望。这样的空灵精神表现在教堂,就是以「去除物质性」(dematerialization)来呈现圣灵纯洁无瑕的特性。圣灵的特性是没有重量的,像风一般,感觉得到,却看不到。于是,在建筑的技巧中便大量地运用马赛克拼贴、缕空、光影的特殊效果来呈现轻盈而充满圣灵的感觉。建筑作品中表现超越物质的特性,是中古世纪教堂建筑所需构思的中心。在今日,如何表现圣灵的临在,仍然是廿、廿一世纪的教堂建筑设计的课题,例如,日本安藤忠雄就利用了大自然的美以及抽象的十字形光束,来表现这样的特性。
  廿一世纪的今日,许多信众都受过高等教育,但似乎我们还在用肤浅的、不搭调的形式来表现教堂。或许我们表现的手法可以逐渐提升;运用抽象的空间设计来表现上帝不可言喻的奥秘与美。这种创作在外国已有很多建筑师在做,在台湾我们仍然缺乏主体性的空间创作能力。例如,许多台湾的教堂都做成具有尖拱、镶彩玻璃语汇的模样,然而近二千年的教堂发展史上,除了尖拱、镶彩玻璃之外,还有更多其它的丰富面目。
  大家所熟知的歌德式教堂建筑在过去是一个重要的设计主题,在第十一世纪圣德尼修道院(St. Denis)苏杰院长(Abbot Suger)为了传达神秘的光,他们要把整个建筑空间做成一个镶彩玻璃的发光体:他利用筋肋(rib)与尖拱(pointed arch)的配合,在不同形状的空间单元中,做出一个交叉穹窿(groined vault)的空间。而每一个交叉穹窿不断连接,就形成了长向线型走向的连续空间。筋肋的运用也是在现代建筑学所谓的线性作用,可以将荷重力引到设计者所指向的地方。所以会用辅助墩或飞扶壁,将建筑体的荷重力量拉到外面,所以教堂主体的多数墙面成为不必荷重的帷幕墙,可以装上镶彩玻璃,透过户外阳光的渲染,整个建筑就像一个充满神秘之光的空间。加上许多垂直线的细分、尖拱、飞扶壁的辅助效果,创造出轻盈飞升的感觉。

 台湾的教堂 

  教堂外表装饰了许多红色圆窗,外表看起来像一只竖起的八爪章鱼

  仔细看看台湾的许多教堂,严格的说,只是在玩弄十分肤浅轻浮的图案语汇而已,特爱坚持细瘦的尖拱,除了拼凑模仿之余,并不明白这些语汇的时代意义,更看不到任何深邃的创作精神。在台南,我自己也拍了一些千奇百怪的教堂。台湾缺乏好的教堂设计,多半都是一些过度装饰却了无新意的做法。当然好的作品也有,却都是出于外来设计师的手笔。
  虽然台湾许多教堂迫于形势必须位于大楼公寓中,能够表现的手法很有限。但不要忘了,在西方四世纪之前的许多地下教会最早的型式也是「住家教堂」(domus church)。重点是要懂得利用光线来呈现抽象的、哲理性的上帝之美。每个时代都有它不同的表现方法,重要的是作品的内涵要强调出来;例如,文艺复兴时期所传述的上帝及天堂观念是理念的,表现出一种比例和谐的美。巴洛克时期干脆直接刻画出天堂的感觉,翻腾的云及盘旋的天使,让不识字的人都知道那是天堂。现代建筑也可以利用极简的材质与光线的设计来表现圣灵与天国的气质。
  透过教堂及修道院的建筑空间能够表现对主的信仰,也同时展现了当代的教会思想,所以教堂及修道院既是建筑艺术也是当代神学,不能轻忽它所能震撼人心的力量。台湾现代的教会建筑多半过度使用表皮元素的拼贴,不但不能表现宗教的纯净本质,反而模糊了众人的视线。今日的神职人员、教友、为教会服务的建筑师都该具有一种寻求真知真理的精神,为教会建筑打开一种新的视野。这种视野既不臣服于过往既有之物,也非张牙舞爪以哗众取宠,而是灼定地迈向具有精神向度的教会建筑。



上网时间: 2002-12-30 
来 源: 公报经典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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