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玮的组诗《历史与女子》是一组历史探寻者的歌,更是一段心路历程的纪事。全诗立意高远,内蕴丰富,激越时铿锵,轻灵处有惊人之语。
诗中的女子,进入浩如烟海的历史并不是盲目的,她一开始就辨认出了一句话语。这句话语抚过“粗壮、脆细、喘息、或已死”的一切,象是一只广大的手;它举起来的时候,在林中成为超越,它前行的时候,在暗中成为“一豆光亮”。这探索黑暗的人,就是在这句话语的引导下开始她的追寻的。
她的追寻指向高空,却又始于事物的根,因为一个民族的悲泣,正是从根部升起的。她探询的十指,“好似十管无孔长箫”,吹不皱历史中的沉沉静寂。
她开始坐在根上“敲动天上的琴”,弹奏生死人生,她看见那些峨冠博带的功名如同捕风,连名士的放达,觉者的笑看,也一样沦为虚空。而神却深切地关注这一切。这一体悟使她惊醒:“早早起来,却对着惊不醒的人生”,她只有“掷琴而哭”。
她把自己定位为一个“善哭的女子”。善哭者,哭而为长歌,没有嚎啕大哭,甚至不假自己的嘴唇,而是以天地为唇,因为她不是为自己哭,乃是为自己的族人哭:“问你何归?”她甚至把自己哭为破碎,此时她与自己的民族已经认同为一体了。
在悠远的古道旁,那句话语把她引向了一只羔羊。羔羊的宁静,让所有的喧嚷都发白了,她献祭一般地安静下来,纷飞的心事也挽成了一份古老民族的痴情,一个千年等待的婚期良愿。这是与羔羊相识相爱的记录。
于是,她受感“怀了一首迭荡的歌,走在放逐的路上”,“腹中的历史熟了,酿成浓浓的酒”。她急急地为自己的婴孩,一首探寻者的史诗,寻找着生育之地。诗歌的最后,生育地终于找到了:她要“走上云梯,生它在光里”!
(3/28/2003)